貓咪的左耳

© by Ming-Yu

★如果聽不見爺爺高興歌唱的聲音，那麼我就要用眼睛去感受他唱歌時
溫柔的神情。

貓咪在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一半的聽力。小學上音樂課的時候、
老師在給問題 做講解的時候、被爸媽責備的時候，都只能靠左耳聆聽。
聽起來的聲音一點都不立體 、一點都不真實。我必須加倍的努力聽才可
以知道別人在說什麼？在學習課業的路上 ，我過得一點也不平靜。

過往，父親對功課的要求極度嚴格，他不能瞭解我的痛苦，總是一
味的責罵。 「真的聽不清楚老師說的話啊，爸爸。」我總是眼眶裡有淚
的這麼對他說，但不知情的 人怎麼能瞭解？怪不了誰，對吧！很苦、很
委屈，求學時就是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成長 ，使得我比一般人要來得自
卑，也來得多愁善感。

我常常告訴自己：「還有左耳，真的沒那麼糟糕。」不管受了什麼
委屈，怨不得別 人，要靠自己證明其實並不差。悲傷沒辦法使我更潦倒
，我很能夠體會在逆境中求得成 長的感覺，靠著悲憤、舔著傷口去抓住
僅剩的希望，偶爾成功了是種享受。

而爺爺總是在我擦著袖口、哭得梨花帶淚的時候，循著嗚咽的聲音
找到我，拉我坐 在他的腿上，唱著他小時候台灣未光復之前，日本老師
教他的兒歌：
烏烏鴉，為什麼哭？
烏鴉在山上。
烏烏鴉，為什麼你要哭？
因為我有小烏鴉。

黝黑而粗糙的手，不時要擦掉我臉上的淚，乾裂的死皮常常弄得我
臉好痛，然後牽 起我的手，帶我去甘仔店買零食吃，要我下次再好好努
力才不會被爸爸罵。他總是很溫 柔的告訴我事情的對錯，還說爸爸是因
為擔心貓咪以後沒有智慧，被壞人騙去了，才這 樣著急的罵我。可愛的
小貓咪給壞人帶走了，雖然可以賣很多錢，但是爸媽會難過。

他的臉比爸爸的還清晰。爺爺是我的右耳，專門聆世界上最悅耳的聲音。
左耳，也謝謝你，即使剩下你我還是很感激。